梁启超在写给儿子梁思成的一封信中,谈到读书做学问:“凡做学问,总要‘猛火熬’和‘慢火炖’两种工作,循环交互着用去。”
至于,怎样才算“猛火熬”,怎样就是“慢火炖”,梁启超并没有给出具体的解释,不过,我觉得此两种提法,确实发人深省,不妨望文生义地来理解一下。
这是一个比喻,读书做学问,如煲粥,猛火熬,是快速提供热量,以便使锅中之粥迅速开锅滚沸;但滚沸之粥,却未必一定抵达烂熟状态,更谈不上极大地释放营养了,所以,就需要慢火咕嘟,这个过程不仅能使锅中之粥抵达烂熟、黏稠的境地,还能使米的营养,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。
读书做学问,“猛火熬”就是快速吸收、吞纳;“慢火炖”,则是一个对知识咀嚼消化、酝酿成熟,一变而为营养和应用的过程。
以一个人一生的读书过程为例,从小学到初中、高中,再到大学,一路下来,就是在不断地吸收、积累知识,在这个过程中,“山不厌高,海不厌深”,知识积累,越丰富越好。你大可不必急于考虑应用问题,大可不必急于考虑自己抱负是否得到施展,要的只是知识的积累和存蓄,“韩信点兵,多多益善”。
事实上,梁启超在给梁思成写这封信的时候,恰好是梁思成学成归来,学不得用,而大感迷惑的时候。
参加工作了,知识要得到应用,这个时候急不得,就需要“慢火炖”了。要对所学知识酝酿、整合,甚至还要拓展、补充,还要联系实际,以便实现最大、最强的针对性。这个过程,有可能还是反复的,一次一次,俗谚曰:“心急喝不得热黏粥。”此时,“慢火炖”的功夫,就最见成效了。
读书是如此,做一个研究课题,亦是如此。
课题设立后,第一项工作,就是广泛读书,收集材料,而且,读书越多,材料收集越丰富越好。而这个读书收集材料的过程,就是“猛火熬”。材料收集好了,就要甄别、选择、整合,整个过程需要的是细心、认真,所要的是功夫,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。故而,此时“慢火炖”的意义,就彰显出来了。
就“猛火熬”与“慢火炖”而言,对于寻常读书人来说,后者,似乎更为重要。
因为写作的需要,我之读书,就常常进行“研究性阅读”。
研究、学习一位大家,我通常是先读该作家的传记,以便了解其生平和作品的写作背景。因为经历常常会决定一位作家的思想高度、写作视野,而每一部作品,又常常是特定时代的产物,背景决定了对作品的认知;然后,就是阅读该作家的作品,最好是通读,获得一个整体上的认知;如此还不够,还应该旁及其他一些研究该作家的文章或著作,以便了解世人对该作家的前沿研究成果。
如此,方可尝试着写一点儿自己的研究文章。若想从该作家的作品中学习一些写作方法,那就更要对其作品进行反复阅读,特别是重点篇目,要“开膛破肚”,一点点地、有针对性地阅读研究。
而这个过程,许多地方都是需要不厌其烦地进行的,不厌其烦就是一个“慢火炖”的过程,“炖”到一定程度,就“炖”出了火候,“炖”出了味道,“炖”出了成果。(路来森)
来源: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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